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、近乎私人领地的森严与隔绝。
空气仿佛在这里凝固了,变得更加潮湿和沉重。高大的院墙隔绝了外界的视线,也隔绝了大部分的风声。庭院里的寂静不再是空旷,而是一种压抑的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的沉寂。偶尔从墙外茂密的林间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,非但没有打破这份宁静,反而像石子投入深潭,更凸显出此地的幽深与诡秘。
这里的禅房排列得并不规整,而是错落地分布在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竹林和几块嶙峋的太湖石之间,每一间都显得独立而隐秘。房门大多是古朴的木质结构,窗棂上糊着半透明的高丽纸,从外面根本看不清室内的情形。赵承平的目光扫过这些紧闭的门窗,他几乎可以肯定,就在这些看似清修的禅房背后,正进行着一桩桩与佛法毫不相干的肮脏交易。
侯亮平的脚步微微一顿,他用下巴朝左前方的一间禅房点了点,那间禅房的位置最为幽深,门口还种着两棵姿态虬劲的罗汉松,显然是此地最重要的一处所在。
“方丈的禅房。”他用唇语无声地说道。
赵承平心中一凛,目光立刻投了过去。就在这时,他的视线被禅房门口一个突兀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。
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。
他并没有穿僧袍,而是着了一身极为普通的深色夹克和西裤,脚上蹬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。这种打扮,与周围青灯古佛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,像是误入桃花源的渔人,却又带着一种与此地主人熟稔的自若。
他没有进去,也没有离开,只是像一根标杆似的杵在禅房的屋檐下,手中还夹着一个蓝色的硬壳文件夹。他似乎在等人,又或是在望风,神情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躁。他的身体微微前倾,眼神像雷达一样,警惕地扫视着庭院的每一个角落,不时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,眉头紧锁,似乎为什么事情而心烦意乱。
这个人的姿态,让赵承平的神经瞬间绷紧了。这不是一个信众该有的虔诚,也不是一个游客该有的闲适。这是一种职业化的警惕,一种属于“圈内人”的、生怕被外人打扰的戒备。
就在赵承平与侯亮平的身影从月亮门的拐角处出现,踏入这片庭院的瞬间,那个中年男人的目光“唰”地一下就扫了过来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!
那是一道怎样的目光!锐利、审视,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。就像一只正在巢穴门口放哨的狐狸,突然发现了两个不速之客闯入了它的领地。
四道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,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赵承平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淡然的好奇神情,但他内心的警报已经拉响到了极致。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侯亮平,身体也在一瞬间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僵硬。
那个中年男人的反应快得惊人。在看清他们并非自己人后,他脸上的警惕立刻被一种刻意的、想要掩饰的慌乱所取代。他不再张望,而是猛地一个转身,动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狼狈和匆忙,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禅房木门,闪身钻了进去。
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迅速合上,只留下一串微微晃动的铜质门环,仿佛还在诉说着闯入者刚才的仓皇。
整个过程,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,却在赵承平的脑海里留下了慢镜头般清晰的烙印。那个男人转身时,夹在腋下的蓝色文件夹因为动作过急,还险些滑落。他下意识地用手肘夹紧,这个小小的动作,反而凸显了他对那个文件夹的重视程度。
赵承平记下了这一切。
他没有停下脚步,更没有向那间禅房多看一眼,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步速和神情,与侯亮平并肩,从那扇紧闭的门前缓缓走过。他甚至能感觉到,从那扇门背后,正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