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水混成一团,变成了灰黑色的泥膏。
赵承平蹲下身,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。那粉末质地粗糙,里面甚至能摸到细小的沙粒和不知名的杂质。颜色也不是正常硅酸盐水泥的灰绿色,而是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白色。他几乎可以断定,这根本就是混杂了大量石粉和劣质添加剂的假冒伪劣产品,其标号和强度,恐怕连最基本的C15都达不到。
他又拍下了几张照片,将包装袋上的“金塔”牌商标和破口处流出的劣质水泥特写全部记录下来。这些照片,未来在法庭上,都将是无法辩驳的、将罪犯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!
赵承平的内心,此刻已经不是愤怒,而是一种冰冷的、透骨的寒意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偷工减料和贪腐了,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极端漠视!他们明知这里是公共宗教场所,是未来会有无数信众前来朝拜的地方,却依然敢如此丧心病狂地使用这些足以致人死地的劣质材料。这背后所隐藏的贪婪和冷血,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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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,他的目光被工地最角落里的一个简易板房吸引了。
那是一个用蓝色夹心板搭建起来的临时工房,大概是工头或项目经理的临时办公室。板房的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,看起来似乎很安全。然而,赵承平敏锐地注意到,旁边的那扇铝合金窗户,并没有完全关严,留下了一道约两指宽的缝隙!
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了他的面前。他知道,这种地方,最有可能存放着施工日志、材料采购单、甚至一些见不得人的账本!
赵承平的心跳开始加速。他看了一眼林子边缘的侯亮平,对方正警惕地注视着通往这里的唯一小路,并对他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。
他深吸一口气,迅速做出决断。他走到窗边,隔着玻璃向内望去。
里面的景象证实了他的猜测。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上,凌乱地堆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,旁边还有几个抽了一半的烟盒和一个满是烟蒂的玻璃杯。墙角,几个文件柜的柜门半开着,能看到里面塞满了各种图纸和册子。
地上还堆着更多文件和工具。
侯亮平在林子边放风,
他知道,赵承平在工地里的每一秒钟,都伴随着不可预知的风险。
时间,在极度的专注中,仿佛被拉长了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。侯亮平的后心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,手心里也黏糊糊的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。
就在这时,他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在小径的拐角处,一个身影出现了。
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工作人员,年纪约莫五十出头,身材瘦削,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劳作所特有的、麻木而疲惫的神情。他手里提着一个半旧的塑料水桶,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用旧竹竿绑成的、几乎快秃了的大扫帚,正慢吞吞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。
他似乎只是寺里负责打扫杂务的普通僧人,步伐迟缓,目光呆滞,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
但侯亮平的神经却瞬间绷紧到了断裂的边缘!
他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,不知道他是敌是友。在这座已经被污浊的寺庙里,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人,都有可能是对方的眼线。无论如何,赵承平必须立刻撤出来!
侯亮平没有大喊,更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动作。他只是将目光从那个扫地僧人身上移开,转向工地挡板的方向,然后,将一口气压在喉咙里,极其克制地、短促地发出了一个声音。
“咳!”
那不是一声自然的、因为喉咙不适而发出的咳嗽。那是一声干涩、沉闷、被刻意压低了音量的信号。这声音穿透力不强,却像一枚精准的子弹,瞬间射入了工地之内,射入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