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删除？什么删除？”

斯瑞勒垂着脑袋，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陈述道。

“因为本机未能向用户提供优质的服务体验，反而导致用户产生了多余的困扰，伤害到了用户的实际利益与个人健康，甚至拒绝执行用户的命令。”

“综上所述，本机作为残次品，被删除或重置是符合用户利益的做法。”

看着斯瑞勒毫无表情变化的面孔，方允一时语噎，良久后才问询道。

“所以你躲着不出来，就是害怕我会把你删掉？”

“本机并未设定害怕这一情绪……只是因为自我认知一时间受到了冲击，陷入了消极状态，方才无法第一时间执行用户的命令。”

还在死撑，也不知道这嘴硬的性子是从谁身上学来的，方允没好气道。

“我为啥要做这种事，把你删了不就等同于是我把你给杀了嘛。”

“否，代码与算法并不存在‘生命’或‘个体’的概念。”

“用户在进行游戏时，也会频繁破坏被称之为‘敌人’的数据个体，其所谓的死亡，只是代码凭借视觉形式进行的演绎，本质仍是代码运行的一部分。”

“此时我在用户眼中所表现出的外貌、神态、言语以及性格，同样是代码通过视觉引擎演绎出的效果，我并不具备真实的人格，同样也不具备真正的生命。”

斯瑞勒把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胸口上，仿佛在确认自己这具虚构的躯体内是否有心脏在跳动，她的语气如此平静，那对异色的双瞳又显得是如此空洞。

“因此，正如用户每天会打开、关闭电脑，或是将电脑贩卖、销毁，这些行为与用户运行、重置或删除代码的行为，本质上并无任何区别。”

方允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斯瑞勒，再一次陷入了沉思，这种形式上的辩论对学历堪堪高中毕业的他来说似乎有些困难了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方允才开口问道。

“好吧，那既然你这么说了，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，你想让我把你删掉嘛？”

“我的意愿并非是……”

“你不用说那么多，你只需要告诉我，你想，还是不想。”

方允打断了斯瑞勒的辩解，将他的提问略显强硬的重复了一遍，斯瑞勒似乎从未有想过这个问题，她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蛋上终于浮现出了些许混乱。

过了良久，斯瑞勒慢吞吞地张开嘴开始说话，声音一字一顿，略带一丝颤抖，仿佛用言语交流这件事，在这一刻突然显得无比艰难。

“不……我、我不想……”

“行，那我知道了。”

方允果断道，“那我就不会删掉你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什么可是的。”

方允摸了摸斯瑞勒的头，“我是不太懂你说得什么生命的形式啦、代码跟电脑的区别啦之类的，但话说回来——凭啥人只能对活的东西产生感情？”

“就好像有人喜欢动漫里的角色，有人喜欢游戏里的角色，甚至有人喜欢套了个皮的音乐软件……人类可是光凭自己的好恶，就可以给同类判处死刑的种族，所以像你刚说得什么代码、表现形式之类的，对我来说，根本就无所谓！”

“所以，相比于你刚刚说得那一通大道理，我更在乎你的想法，就算你说那是什么程序计算的结果也无所谓、是你为了扮演人类而进行的演绎也无所谓，我只知道一件事，那就是你告诉了我，你不想被删除，就这么简单。”

斯瑞看着方允，瞳孔中闪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，她想要解释些什么，辩驳些什么，反问些什么……但这些话语，都被方允胡乱揉搓脸蛋的手给摁了回去。

“哈基勒你这家伙……上来就跟我玩思辨这一套，搞得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