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很快所有的密教僧都检查完毕进入驼队。 一共是二十二个。 驼队旋即出发,趁夜离开逻些,一头扎进了羌塘无人区。 这是为了躲避各种检查。 虽然伪装得像模像样,但终究不是真的,根本经不起细查。 在这种情况下,穿越无人区就是最佳的选择。 五月在内地已经进入夏季,天气开始火热,可在这高原禁区,生命却依旧被寒余的余威紧紧扼住喉咙。 铅灰色的云层低压压地悬在头顶,仿佛随时都会砸下来。 荒凉旷野上不见一丝绿意,只有枯黄的草梗在永无休止的寒风中瑟瑟发抖。 夜晚的寒气能轻易刺透厚重的藏袍。 白天的太阳虽然明亮,却毫无暖意。 强烈的紫外线灼烤着每一寸暴露的皮肤。 领队是个叫桑吉的老人,瞎了一只眼睛,还没有左手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,但经验却极是丰富,对路途非常熟悉,行程都安排得极为妥当,每晚都能准时抵达一个预先布置的中转点。 可经验再丰富,也预测不了无人区变幻莫测的天气。 进入无人区的第四天,气温骤降,狂风卷着冰雹和雪粒,劈头盖脸地砸下来。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十步,世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白。驼队人员大部分都是没有走商经验的密教僧,突遇这种变故,一时手足无措,登时乱成一团。 桑吉声嘶力竭地呼喊,试图让受惊的牲畜和人员靠拢,但声音一出口就被狂风卷走。一峰满载货物的骆驼在惊恐中踩进被浮雪掩盖的鼠兔洞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凄厉的哀鸣,沉重的驮子将它彻底压垮,连着把跟在它身边的两个密教僧也压了进去。有同行的密教僧想去救他们,但却被桑吉勒令继续前进,不准救人,在这能冻僵血液的严寒中,任何停顿都意味着死亡。 不幸中的万幸是,桑吉的丰富经验保证我们始终走在正确的方向上,虽然比往常晚了近三个小时,但还是顺利抵达了预计的中转点。 人员的损失让队伍的气氛有些低沉。 尤其是死的那两个密教僧还另外有五个同行的伙伴,更是受不了这种打击,其中两个年纪小的忍不住暗暗抹起眼泪。 但这仅仅是艰难旅程的开始。 在走出无人区的头一晚,驼队遭到了狼群的围攻,再次损失了三峰骆驼和五个人,其中四个是求法的密教僧。 第二天,在即将走出无人区的时候,撞上了一伙盗猎者。 在短暂的对峙后,桑吉尝试沟通,却遭到对方突然开枪袭击。 双方混战一场后,盗猎者被击退,驼队伤了六七个人,其中以桑吉伤最重,还有另两个密教僧被打中了腿,不能再继续前进了。 身中数枪的桑吉只能被抬着上路,赶到尼玛的时候,人已经近乎昏迷,却又不敢送去医院,只能连同受伤者一并放在地下诊所治疗,而驼队则临时在尼玛找了个顶替向导,补充食物饮水后,继续前进。 出尼玛向西南,进入阿里地区,最终抵达普兰,在短暂休整两天后,继续上路,取道强拉山口,趁夜翻越国境。 强拉山口的垭口处海拔超过五千米,空气稀薄,呼吸困难。零下三十度的严寒 如同无形刀锋,穿透所有衣物,让人的睫毛都结满冰霜,连呼出的白气瞬间都能冻结成冰晶。 为防止被巡逻队发现,驼队不敢点火照明,唯一的光源只有偶尔从云缝漏出的惨淡月光,我们踩着如刀锋般锋利的碎石,紧贴山壁,沿着羊肠小道前进,脚下是万丈深渊。半途有骆驼不慎踩空,带着边上的两峰骆驼连带同三个人一起坠入被无边黑暗的深渊,不由自主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,也不知传出多远。 这让向导变得异常紧张,连声催促驼队众人加快行进速度。结果手心脚乱之下,又有两峰骆驼带人跌下山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