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会做饭,只会煮粥,还经常把粥煮糊。” 我问:“你这听谁说的?” 李云天道:“冯雅洁啊。我去见她,正好赶上饭点,一时技痒,就上手做了几样菜,虽然是大锅菜,可以也是色香味俱全,吃得人人眉开眼笑。冯雅洁听说我的心愿是同黄元君斗剑分强弱,就说要论厨艺啊,黄元君肯定不如我,在这一点上我远胜于她。当时我还想这小丫头拎不清楚事情,我说的是要跟黄元君斗剑,她说厨艺是什么意思,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嘛。可刚刚炒菜的时候,我突然又想起她这话来,才突然明白过来,她早就知道我没机会跟黄元君斗剑,所以才会说我厨艺更好。唉,没想到这一句话,我居然花了快五十年才听懂。我不仅比不上黄元君,连她教出来的徒弟都不如,这回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。” 我问:“前辈这是执念已经消,魔考破解,可以继续修行,寻求大道了。” 李云天道:“屁个大道,黄元君这样的在世神仙都死了,我还真能修道修成神仙不成?活几天快活几天,死了卵朝天,更是爽快。来,来,吃饭,吃饭。边吃边说。一会儿你就在靠崖边那间房里休息。景色好着呢,尤其是明天早上日出的时候,那叫一个美不胜收,绝对的天下第一等。” 我说:“能让前辈这样夸赞,想来跟溪中银鱼一样靠谱。可我听蓝主持说,你不同意公家开发老君观做旅游景点?” 李云天道:“方外修行的地方,搞成景点,铜臭熏天,香都不干净了,还怎么修行?到时候这帮子在山里修行的小道士被迷到五心不定,谁还能安心学法,怕不是个个都要抢着出去挣钱啦。” 我说:“可蓝主持却决定不仅接受公家计划,还如公家所愿要拉外来投资进场,我就给了他三个门路,只要能走通一路,就不会缺钱,要是三路齐通,老君观以后必成热门景点,变成下金蛋的金鸡。铜臭味儿要熏天啦。” 李云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问:“我选的这个主持怎么样?” 我说:“不错,你很有眼光,将来老君观再无清静日子,做好迎接海量游客上门的准备吧。” 李云天道:“蓝少永现在是主持,爱怎么干怎么干,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。我要想离开,神不知鬼不觉,没人能拦得住找得着。更犯不着给他卖命。” 我说:“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。” 在蓝少永的带领下,老君观的宗旨必定会大变样,所有弟子都会统一向钱看,而再无心修行。 不过看李云天的样子,他对这事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态度。 这是真正看开,无事一身轻了。 当晚我便歇在这里。 凌晨四点,准时醒转,打坐练气,又在屋地中央找了一套拳,这才坐到窗边,推开窗户。 那一瞬间,呼吸停滞了。 眼前是翻涌不息的云。 它们正从远处的山口奔腾而来,沿着山脊倾泻,形成一道横贯天地的云之瀑布。这瀑布没有声音,或者说,它的声音被广袤的空间稀释成了绝对的寂静,一种震耳欲聋的寂静。 云瀑流淌得极缓,又极快。 缓得能看清每一团云絮如何舒展卷动,如同巨人手中随意揉捏的棉絮;快得眨眼间便已漫过整片山峦,将墨绿林海化作蓬莱仙境。 靠近悬崖的云流因风的撕扯,拉出万千缕絮状波纹,仿佛天地间一张无形的织机正纺着流动的丝绸。 我凝视着这无声的奔流,忽然体悟到某种玄妙的韵律——云不在乎能否抵达谷底,风不在意是否被山岩分割。它们只是循着天地间最本初的轨迹运行,无悲无喜,无阻无滞。 天边已经泛白。 第一缕晨光正破云而出。 下一刻,我听到了悠久浑厚的钟声鸣起。 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 中正平和,悲意呼之欲出。 我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