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心已经跟了过来,伸手扶住那妇人,道:“你莫急,我们不是歹人。”
萧平安道:“如此天性薄凉之辈,你还回护于他!”
妇人眼泪滚滚而下,道:“你瞎说什么,官人病的比我还重,只是家里无钱。”
萧平安一怔,再看那男子,面上皮肤极薄,透着一股青黄之色。这汉子始终低头含胸,先前真的不曾留意。眼前一看,分明已是病入膏肓。
萧平安缓缓缩回手来。那男子也不恼怒,只是局促不安。
叶素心柔声问那妇人,道:“你们得了什么病,要多少银钱医治。”
叶素心穿着也不华丽,但举手投足,自有一股温婉亲和之意。那妇人闻听,更难压抑,泪水不断。
那男子唯唯诺诺而答,道:“郎中说要不少。”
叶素心道:“你去的哪家医馆,咱们一起去问问。”
妇人醒悟过来,双手连摇,道:“当不得,当不得。”
去到医馆,那老郎中倒是一脸淡定,显是看惯了生离死别。漠然样子又引萧平安恼怒,忍不住想要教训于他。
叶素心掏出身上银钱,凑了十几两银子。
那老郎中瞥了一眼,道:“两个都治,也就多拖延个一年半载。”
男子急道:“治她治她。”
萧平安冷冷道:“你只认钱么?”
老郎中丝毫不惧,只顾自己抓药,看也不看他一眼。
反是一旁的男子道:“徐郎中三代行医,贫苦百姓,从不收诊金,只收药钱的。”
萧平安气馁,但仍狠狠看了那老郎中一眼。
老郎中这次停手抓药,侧身道:“你是个练武的吧?”
萧平安道:“是又怎样?”
老郎中道:“你一身戾气,进来就瞧老夫不顺眼。我问你,你知道为何这城里治不起病的老百姓越来越多。”
萧平安道:“还不是因为打仗。”
老郎中道:“是那吴曦,盘剥百姓,比那金人更加可恨!”
一对夫妻吓了一跳,男子急道:“郎中莫要说了。”
老郎中道:“我怕什么,我见人人都讲。那吴曦有本事,把我抓了去,我当他面讲!”
萧平安道:“都怪吴曦?他不在了,这里就能得好?”
老郎中道:“他若不死,此间只会更惨!”呵呵一笑,道:“你们这些英雄好汉,哪个有本事杀了这奸臣。日后穷人抓药,老夫也再不收一文钱。”
自医馆出来,屋顶之上,积雪正在消融。水滴顺着屋檐冰凌点点而下,滴滴答答,点点滴滴。
两人再无心情闲逛,叶素心道:“萧大哥可还有事?打算在兴州待多久?”
萧平安心知寻盛云英报仇也没这么简单,还有韩大叔的仇自己也要去报,两事都不容易,也不愿叶素心烦神,道:“也没甚要紧事,究竟盘桓几日,日后再定。”
叶素心眉头微皱,道:“那吴曦如今众叛亲离,怨声载道,你若不愿去他那里,就在外面寻个地方住下。”
萧平安怎愿与她分开,急道:“不妨事,不妨事。”
两人回去吴曦王宫。到了府前,就见有一人正门前来回行走,见两人过来,快步迎上,拱手作礼,道:“萧大侠,别来无恙!”
这人四旬上下年纪,白白胖胖,正是成都请萧平安跟沐云烟,还有云锦书去灌云寨救人的吴曦堂弟吴晛。
如今想来,云锦书也是好事之人,他跟玄天宗其实并没什么关联,但来了四川,却一直帮着玄天宗做事。
一路以来,萧平安可没少听对吴曦的谩骂诅咒之言,方才还有亲历,对这吴府之人着实喜欢不起来。若不是叶素心住在这里,自己又无处可去,实不想到这里来。奈何招架不住人家笑脸相迎,略显敷衍的拱了拱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