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灯枯,又度被榨干精力,再不速速调息,怕真要伤及根本。
闯进一条巷子,奔出数步,前面又见三条人影。萧平安牙关紧咬,先下手为强,上前两步,挥拳就打。
对面三人惊慌失措,有的想跑,有的想躲,一个想要招架。触手之处,三具肢体如纸糊的一般被他扫开。
萧平安微微一怔,这三人在他手下,如同豆腐做的,薄脆的不如草纸。
这三人只是寻常百姓,不会武功。
三人乃是一个老者,一男一女的年轻人,应是夫妻两个。眼下三人横倒在地,肢体扭曲,头裂骨断,都已没了呼吸。前面不远,一个六七岁的孩子,正回过头来,兀自满脸堆笑。
身后传来怒吼之声,脚步声纷乱急促,一声一声敲在萧平安心头。
唐中周兄弟三人也是目瞪口呆,唐中汉更是扭过头去,呆立原地,不再追近。眼前那个高大汉子,站在血泊之中,忽然变的陌生。
武林正道,皆有规矩,身负武功就不能对寻常百姓动手,就便与百姓起了睚眦,也要忍让为先,此谓不得恃强凌弱。十个正经门派,倒有九家门规里都有这么一条。
萧平安不是没杀过人,他年方十二,就在里县城外杀了威逼梅盈雪的江湖好手竹叶青杨振,至于开封一场血战,他自己都算不清杀人几何。虽后有朝东海开解,也是难以释怀。
他本是纯良之人,有时候难免会想,自己若不学武,不与人争斗,和和气气,一辈子平平安安岂不是好?
眼下他杀了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。
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念头,这是盛家人,个个该杀,我没有错,我没有错!
身后传来怒喝之声,已经有人追近。
他低头就跑,两步之间,已与前面那个孩子擦身而过。那孩子还没回过神来,面上表情正从喜悦转为呆滞。
萧平安不能不去看他,两人目光交错,一掠而过。
萧平安嘴唇发抖,一颗心正要破裂。
他脑海之中一片混乱,无数念头,纷至沓来。
眼下是开熹三年,他二十七岁。十二岁之前,他四处流浪,然后被骗入了牢狱,一路辗转,终于拜入衡山派。在衡山之上八年,是他最为快乐平安的时光,师傅师娘关爱,同门友好,还有林子瞻这个好友。三年前,他出山拜寿,一路风霜,有喜有忧,更有命悬一线。
开封血战、燕京被天台剑派掳走、再陷牢狱、被逼挖矿、师傅师娘惨死、金陵恶斗。他吃了许多亏,上了许多难,受了许多的磨难。或许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,他还来不及领悟,他也并没有变得聪明,仍然的良善、冲动。
一个身影逐渐清晰,大声对他说话,道:“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心性,我也不会收你。未学艺,先学做人,特别是我练武之人,力量远胜常人,更需戒骄戒躁,礼义为先。日后出外行走江湖,你须得记得,行侠仗义、扶危济贫,若是敢恃强凌弱,滥杀无辜,为非作歹,我第一个就不容你。”
这是在衡山之上,祝融峰一侧,师傅师娘屋中,自己正式拜师之后,师傅萧登楼所说的一番话。这么多年过去,自己每句每字都还记得。自己明明脑子不好,可这段路,一顿一句,甚至其中语气,自己无不记忆犹新。
他瞬间变成了十多年前,那个站在师傅师娘面前,低头惶恐,手足无措,死死抓着自己衣角的孩子。
他惊慌失措,完全没了主张。
他已经冲到大街之上,这里人流熙攘,拜土地公的巡游已经开始。他宛如失魂落魄,茫然融入人流之中。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走了两步,就觉头重脚轻,脑海里愈加混乱。
周遭有人也瞧出他不对,再看他形容可疑,身上还有血迹,登时警惕,也不敢声张,只是自己躲闪开来。
但街上兴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