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寇遍地,洗劫乡村乃是寻常事,以此为由报上去,有罪也可遮掩,可说流寇打进府城,那事情可就大了。自律政上讲,灾荒之际,最恐百姓失控。府城比外面好管,要保全一府难,要保全若干乡镇村庄,无一疏漏,那是难上加难。城里百姓畏惧王法,号令之下,有衙役坐镇,也能通畅。乡村之民,老实时唯唯诺诺,若真为一己之私,大军也弹压不下,动辄还要造反。府城中人,离去府城,便无糊口的手段。到了野地之间,也没有乡村人觅食的本事。而且你知这府城之中,没有有头有脸的人物?此地战乱之下,受灾何剧,存粮多少?人口尚余几何?此皆是变化未知之数,我等不明就里,难下断言。”
沈放垂首不语。
李壁又道:“大灾之后,流民遍地,有钱有粮有地,还怕缺了人么?圣人论迹不论心,此事归根结底,要看其本心。是壮士断腕,还是沽名钓誉。还有一节,你该明白。”
沈放点头,道:“我也知眼下木已成舟,错与不错,对与不对,还不是算账的时候。”这片刻功夫,他脑子里盘旋几转,倒是渐渐冷静下来。
李壁道:“太极阴阳,互为表里,是非黑白,都无绝对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人生在世,难以尽如所愿,更不能随心所欲,你我皆是身不由己。”
沈放道:“那该如何?”
李壁微微摇头,道:“我倦了,你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