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碎魄(1 / 3)

西境王都,处处张灯结彩,空气中弥漫着庆典前的喧嚣与躁动。大世子德都即将加冕为新任舍王的消息,插上了翅膀,飞遍西境十二关隘。

街头巷尾,人们议论着新王的“仁德”与“正统”,匠人们赶制着象征王权的仪仗,官署里更是人员往来如梭,一切都在为大典造势。

二世子德拉曼的府邸,却像风暴眼中心般死寂。没有贺礼送出,没有人员走动,甚至府门都紧闭。

这份异样的沉默,落在正沉浸于巨大喜悦中的德都眼里,却成了弟弟彻底认输、俯首称臣的绝佳证明。

王府正厅,德都一身华服,意气风发,正与几位心腹重臣谈笑风生。

“看来本王这二弟,终究是识得时务了。”德都把玩着一枚象征兵权的兵符,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得意,“知道大势已去,便缩在府里装病,连头都不敢露了。也好,省得本王再费手脚。待大典之后,念在手足之情,给他一处富庶封地,做个安乐闲王便是了。”话语间,尽显胜券在握的王者姿态。

众人纷纷附和,谀词如潮。

就在这时,王府老管家步履匆匆地进来,躬身低语:“王,二世子府上的老管家求见,说是奉二世子之命前来贺喜。”

“哦?”德都眉梢一挑,脸上掠过一丝不屑,旋即化为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兴味,“让他进来吧。看看本王这位‘识趣’的二弟,给本王准备了什么‘厚礼’。”

很快,一个头发花白、穿着二世子府管家服饰的老者,佝偻着身子,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。

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惶恐,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,额头重重触地:

“老奴叩见舍王!舍王千秋!舍王千秋万代!”

这“舍王”的称呼,显然极大地取悦了德都。矜持地抬了抬手:“起来说话。二弟有何心意?”

老管家颤巍巍地起身,双手捧着一个紫木雕刻、古朴厚重的长条木盒,高举过头顶。他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“真诚”的感佩:

“回禀舍王!二世子听闻您即将荣登高位,夙夜难寐,深感欣慰!然……然二世子自父王殡天后,哀毁过度,又兼不慎染了风寒,病势沉重,以致缠绵病榻,无法亲临道贺,心中万分惶恐愧疚!特命老奴献上此宝,聊表寸心,恭祝新舍王千秋!”

说着,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的锁。

盒内猩红的绒布上,静静躺着一柄连鞘弯刀。刀鞘样式古拙,镶嵌着几颗暗淡的绿石,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沧桑气息。刀柄上缠着磨损的皮绳,依稀可见汗渍浸染的痕迹。

德都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柄刀上!瞳孔骤然收缩!

他认得!这是老舍王年轻时从不离身的佩刀——“王归”! 据说老舍王年轻时正是凭此刀,在応国大军中杀出血路,奠定了西境基业!后来……后来老舍王偏爱幼子,竟将此刀赐给了德拉曼!这曾是德都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!象征父王偏心的耻辱!

“父王的……王归……”德都失声低语,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
不由自主地站起身,一步步走下主位,来到老管家面前。

眼神死死盯着那柄刀,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——有失而复得的狂喜,有对父王偏心的怨怼,更有一种将弟弟最珍视之物踩在脚下的扭曲快感!

伸出手,带着近乎虔诚的贪婪,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刀鞘。指尖划过磨损的皮绳,仿佛能触摸到父王当年征战的余温,以及……从德拉曼手中夺回的尊严!

“好!好!好!”德都连说三个好字,脸上激动而泛起潮红,“二弟果然有心!此刀……此刀正是父王精神的传承!本王收下了!待本王登位之日,必当佩此宝刀,告慰父王在天之灵!” 一把将木盒连同宝刀接了过来,紧紧抱在怀中,抱住了失落已久的父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