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卫的马车,在司徒府前静默而立。
如同一头蛰伏的凶兽。
黑红相间的缇骑无声散开,封锁要道。
冰冷的甲胄与兵刃,在江南湿润的空气中泛着寒光。
将这片温柔富贵之乡的旖旎气氛,切割得支离破碎。
白夜天端坐车中,并未急于现身。
青色儒衫衬得他面容愈发温润,仿佛来此并非为了雷霆执法,而是寻友论道。
然而,在他看似平静的眸光深处,若有星河流转。
已将这座府邸的“气”尽收眼底。
车外,赵坤深吸一口气,踏步上前。
他身形挺拔如枪,面对这南方武林的龙潭虎穴,眼神锐利如鹰隼,毫无惧色。
手中那面镌刻着“锦衣卫指挥使”字样的玄黑拜帖,此刻重若千钧。
“锦衣卫办案!”
赵坤声如洪钟,瞬间穿透朱门高墙,震得檐角风铃微颤。
“请司徒雄盟主,即刻交出要犯司徒皓!”
声音在空旷的门前广场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短暂的沉寂后,沉重的府门“吱呀”一声,缓缓洞开。
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当先迈出,正是“裂天刀”司徒雄。
他年约五旬,面容粗犷,虬髯如戟。
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暴射。
即便身着锦缎华服,也掩不住那身贲张欲出的肌肉和久居上位、睥睨江湖的迫人气势。
他身后,数十名弟子、家丁鱼贯而出。
虽看似垂首恭立。
但眼神闪烁间,皆带着江湖人对朝廷鹰犬惯有的审视与隐隐的不屑。
“哈哈哈!”
司徒雄发出一阵洪亮大笑,抱拳行礼,声若铜钟。
“白大人大驾光临,鄙府真是蓬荜生辉!”
“大人远道而来,车马劳顿,快请入内奉茶!”
礼节看似周到,但那骨子里的傲然与疏离,却挥之不去。
直到此时,白夜天才缓步下车。
他脸上带着惯常的、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,步履从容。
仿佛踏过的不是对手门前的石阶,而是自家庭院。
目光与司徒雄微微一触,温和清澈,不见半分戾气。
“司徒盟主,客气了。”
他声音平和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步入大厅,分宾主落座。
厅内陈设极尽奢华,紫檀木家具,名家字画,彰显着主人非同一般的财力与地位。
侍女奉上香茗,白夜天颔首致意。
指尖轻触温热的盏壁,却并未端起。
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过后,白夜天轻轻放下茶盏。
那细微的磕碰声,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目光平静地看向主位上的司徒雄,开门见山,语气依旧温和。
“司徒盟主,本官此行目的,想必你已清楚。”
“令郎司徒皓,涉嫌于南州府当街强掳民女,致人身死,证据确凿。”
“按《大乾律》,当捉拿问罪。”
“请司徒盟主将人交出,由本官带回衙门审理。”
司徒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。
眼底深处一丝戾气骤闪而逝,随即被他强行压下。
他端起茶杯,指节微微用力,面上却故作淡然。
“白大人,江湖传闻,风言风语,岂可尽信?”
“小儿自幼顽劣,或有些许行为失当之处,老夫自会严加管教。”
“但所谓‘致人身死’,纯属无稽之谈,定是有人恶意诬陷!”
“此事,我司徒家自有家法规矩处置,就不劳大人费心了。”
白夜天脸上的笑意不变,仿佛春风吹拂湖面,未起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