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长长地吐了一口,像是吐出了积攒许久的执念。
“但走之前,我还是要与你喝几杯。算是为你饯行,也算敬我自己,让我终于认清了“无缘”二字。”
“对对对!俺老孙也敬你自己!”
至尊玉在一旁拍了拍巴掌,脸上堆着笑,“听乘风兄弟说,你是美神,果然会成人之美。”
他往前凑了两步,完全没了之前的拘谨。
“俺可先说好了,既然是饯行,那酒可得管够。三千年的陈酿,可不能只抿一口就完事。”
乘风低头,沉吟了片刻,终是点了点头。
“既如此,那就打扰了,美神!”
闻言,阿芙洛狄忒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,像海风拂过平静的海面,漾起细碎的涟漪。
玫瑰庄园的黄昏,被阿芙洛狄忒亲手调成了酒色。
酒色里浮着黄昏,也浮着离别。
夕照沉进海面,浪头打出碎金,光屑顺着海风灌入长廊,像一场无声的落雪。
花是玫瑰,三千亩,一色一香都写着阿芙洛狄忒的名字。
遣散了百臂三巨人与厄洛斯,美神于长廊尽头,摆好了一桌宴席。
不算奢靡堆砌,只透着她独有的雅致。
素白瓷盘里盛着刚从海里捞起的鲜贝,淋着浅金的花蜜酱汁,贝肉莹润得能映出夕照。
一旁银质小碟里,烤得焦香的海鱼表皮泛着油光,撒着细碎的玫瑰盐,香气混着海风漫开。
还有一碟粉白的玫瑰蜜糕,花瓣嵌在糕体里,入口即化的甜香与酒意最是相配。
连佐酒的海椰果都切得规整,果肉雪白多汁。
餐具是清一色的素白瓷,杯沿描着细若游丝的玫瑰纹,与周围攀着长廊的玫瑰藤相映成趣。
阿芙洛狄忒换了一袭裙,烟青底色,银线玫瑰只绣在腰窝,行走间才闪一缕冷光,像夜航船桅顶忽明忽暗的星。
酒来了。
不是壶,不是樽,是一只掏空了的月光贝。
贝肉早被岁月剔净,只剩两层壳,合起来恰是一轮满月的弧度。
她的指尖在壳面轻轻一弹,贝缝便渗出琥珀色的酒线,落地无声,却在空气里长出细碎的金星。
那是三千年前的星光被酿进酒里,如今才肯重新绽放。
“第一杯,”她举杯,指背对着乘风,像怕自己的温度惊扰他,“敬归人。”
乘风酒液沾唇,甜味极短,短到仅够让舌尖记得一朵花开的时间。
随后便是空,空得像雪夜独行的人呼出的第一口白雾,转瞬散在风里。
至尊玉咂咂嘴,没品出味,只觉喉头一凉,像吞下一枚薄刃。
他抬手想再讨,阿芙洛狄忒却已将月光贝转向乘风,眸色比酒色更深。
“第二杯,”她声音低下去,低成浪拍礁的回声,“敬无缘。”
乘风接住,在杯沿轻轻一碰,指尖便沾了一粒星。
那星顺着他掌纹游走,走到腕骨处熄了,像一颗夭折的流星。
他收回手,掌心发热,却无端重了一分。
阿芙洛狄忒笑了,笑纹从眼底荡开,在睫毛上碎成极细的磷光。
她转身,拍了拍掌,花墙自两侧裂开,走出十二名少女。
赤足、白纱,发间各簪一朵半枯玫瑰。
十二人分成两列,一左一右绕着宴席旋转起舞。
裙摆展开时,像十二朵刚被海风唤醒的白玫瑰,层层纱纹漾开,将夕照的金屑都裹进纱缝里。
阿芙洛狄忒坐在案边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月光贝的壳面,眸色随着舞步起伏,像映了碎浪的海面。
她看着少女们发间的玫瑰,忽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