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到了十一月半,北风卷着碎雪掠过武威城头,天地间透着凛冽的寒意。马超站在城楼下,望着整装待发的四万西凉铁骑,甲胄在残阳下泛着冷光,队伍肃整如铁,虽只有四万人,却透着一股历经百战的沉凝气势。
他先是召来胡车儿,递过一封密信:“快马加鞭赶往长安,将信交给父亲与贾诩先生,告知他们我不日便到,让长安那边稍作准备。”胡车儿领命,翻身上马,马蹄扬起一阵雪尘,转瞬消失在官道尽头。
随后,马超走到那些曾随他驰骋草原的将士面前,温声道:“你们随我征战两年,劳苦功高,如今战事已了,且回各自家中休整,多陪陪妻儿老小。待开春后,再到马岱将军麾下报到。”将士们齐声应诺,眼中既有归家的期盼,也有对袍泽的不舍,纷纷向马超躬身行礼,才分批散去。
诸事安排妥当,马超翻身上马,身后四万铁骑紧随其后。马岱与西凉各部首领早已候在城外,见队伍开动,纷纷上前送别。
“兄长一路保重,西凉有我在,定不会出乱子。”马岱握住马超的马缰,眼中满是不舍。
“伯瞻放心,倒是你总揽西凉军政,协调好各族部众。”马超拍了拍他的手臂,目光扫过众人,“诸位安心发展,若有棘手之事找马岱协调。”
各部首领纷纷躬身:“恭送凉王!”
唯有彻里吉,这个平日里爽朗豪迈的西羌王,此刻却红了眼眶,走上前攥住马超的手腕,声音带着哽咽:“贤弟……到了长安,万事小心。西羌的儿郎,随时等着你的号令。”说着,一滴泪竟真的滚落下来。
马超心中一暖,笑道:“兄长这是做什么?又不是生离死别。待我在长安安顿好,便派人来接你去走走。”
彻里吉抹了把脸,嘿嘿笑了两声:“好,好!我等着贤弟的消息!”
马超不再多言,勒转马头,高声道:“出发!”
四万铁骑齐声呼应,声震原野。马蹄踏碎积雪,朝着东南方向缓缓行去。马岱、彻里吉等人站在原地,望着那支渐行渐远的队伍,直到身影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天际,才缓缓转身回城。
风雪如刀,割在脸上生疼,马蹄踏过积雪,溅起的雪沫子打在甲胄上,簌簌作响。这般酷寒天气赶路,本是苦役,可身后的四万西凉铁骑却个个脊背挺直,眼中燃着滚烫的光,浑身似有火焰在烧。
他们的目光,不时望向队伍正中那道被众将簇拥的身影——凉王马超。
谁能忘得掉,就在不久前,这位将军亲率他们踏破草原,将纵横北地百年的鲜卑部族连根拔起,让嚣张跋扈的草原雄主俯首授首?谁能忘得掉,狼居胥山下那一场场血战,凉王总是挺枪冲在最前,银枪染血如红梅绽放,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?
“凉王一声令,咱们直捣鲜卑王庭!”
“百万鲜卑人,说灭就灭了,这等气魄,古往今来有几人?”
低声的议论在风雪中飘散,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。这些汉子大多是西凉本地子弟,或是归附的羌部勇士,从前见惯了草原异族的烧杀抢掠,多少亲人死在马蹄之下。是马超,带着他们逆转了命运,将刀子捅回了那些侵略者的心口;是马超,让他们从被欺凌的弱者,变成了令草原胆寒的强者。
如今,他们跟随着这位亲手改写了西北命运的英雄,向着中原进发。风雪再大,路途再远,又算得了什么?
队伍中的马超似有所觉,勒住马缰,回头望了一眼。四万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,那里面没有丝毫怨怼,只有滚烫的崇敬与信赖,仿佛他就是风雪中永不熄灭的灯塔。
他嘴角微扬,抬手向前一挥:“加快脚程,马上抵达陇西,让弟兄们喝口热酒!”
“喏!”
回应声冲破风雪,带着金石之音。马蹄声愈发急促,踏碎的不仅是积雪,更是过往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