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“天刀门”,其命运…已然注定。她轻轻合上卷宗,声音清冷: “嗯。杭州乃朝廷重镇,不容宵小作祟。此事…就交由夫君处置了。务必…干净利落。”
孔衫微微颔首,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江南景色,但眼神已穿透了这表面的繁华,锁定了西湖之畔、钱塘江口那片即将被血与火清洗的区域。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剑柄,如同抚摸着一头即将出笼的嗜血凶兽。
龙车继续向着杭州平稳行驶,车内的气氛却已截然不同。苏州的温软闲适被彻底抛在身后,取而代之的,是即将降临杭州的、由并肩王亲自操刀的冰冷铁腕。那“天刀门”自诩的威风与“镇海龙王”的狂妄,在帝国真正的杀神面前,不过是一块即将被碾碎的磨刀石。杭州之行,注定不会平静。
杭州府衙,后堂。
窗外细雨霏霏,浸润着庭院中的芭蕉与青石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堂内陈设简朴,甚至比苏州周砚的书房还要陈旧几分。书案上堆积的卷宗几乎要淹没其后的人影。
杭州知府张衡,年近五旬,面容清瘦,颧骨微高,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透着与周砚相似的、久经风霜后的精明与韧性。他身上的青色官袍洗得发白,袖口处甚至磨出了毛边,肘部有一块不甚显眼的同色补丁,显然浆洗缝补过多次。此刻,他正伏案疾书,批阅着一份关于西湖堤岸修缮款项的公文,眉头紧锁,显然遇到了阻滞。
“大人。” 心腹师爷轻步而入,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,连声音都微微发颤,他顾不上行礼,急声道:“驿马!六百里加急!帝后銮驾已过嘉兴,距杭州府城不足百里!明日…最迟明日午时,必至!”
张衡手中的笔猛地一顿,一滴浓墨滴落在公文上,迅速洇开一小团污迹。他缓缓抬起头,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师爷,没有惊愕,没有慌乱,甚至没有下级官员听闻天颜将至时惯有的那种惶恐与激动。只有一种…仿佛等待了许久的、尘埃落定的平静,以及眼底深处瞬间燃起的、锐利如刀的光芒!
他放下笔,任由那滴墨污毁了一份公文,身体缓缓靠向椅背。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吱呀”声。他没有看师爷,目光投向窗外迷蒙的雨幕,仿佛穿透了雨帘,看到了西湖之畔那座盘踞如山的“天刀门”总舵。
“帝后起驾杭州…” 张衡的声音低沉而平稳,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水的石子,沉甸甸地砸在寂静的堂中,“我…知道了。”
师爷被张衡这异乎寻常的平静反应弄得一愣。他预想中大人该是立刻召集僚属、安排迎驾、甚至焦虑如何应对天刀门可能趁机生事的场景并未出现。他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:“大人,是否立刻召集通判、同知他们?还有…城防营、府衙三班衙役也得提前布置,还有驻跸行宫…”
张衡抬起手,止住了师爷的话头。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窗外的雨幕上,唇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,形成一个冰冷而锋利的弧度。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,只有一种压抑了太久、终于看到曙光的决绝与…杀机!
“不必急。” 张衡的声音依旧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。他缓缓收回目光,看向师爷,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淬了火的寒星: “该来的,总会来。有些人…也等这一天,等得太久了。”
师爷心头猛地一跳,似乎明白了什么,又似乎更加茫然:“大人指的是…?”
张衡没有直接回答,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负手而立。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。他望着那片被烟雨笼罩的城池,望着西湖方向,一字一句,如同冰冷的刀锋出鞘:
“天刀门…” 他微微一顿,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寒意与一种近乎宣判的笃定,“罗天魁那帮子目无王法、盘踞地方、鱼肉百姓的江湖渣滓…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积压了整整三年的郁